【环游世界】从我活腻的上海，到南极去

身边，眼睛所及之处，全是水。可是，我怎么会感觉那么干。四天，已经用完了两支旅行装的润肤乳，却依旧无法治愈我干涸的皮肤。 　　夏季，零度，低温让水分无法变成蒸汽增加空气的湿度。所以，这个全世界最多水分的地方——南极，也是全世界最干燥的地方。 　　 　　2011年9月，厌倦了浮华的奢侈品圈，我从一本奢侈品杂志辞了职。在美好的秋天里，每天看着日出日落，日子过得闲适得很。那阵子我进厨房上瘾，隔三差五地写新菜单，请朋友来家宴。家里的小院子烛光红酒，日日笙歌。一日，饭中，我们聊到梦想。虽然没有说出口，但我还是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——放一个月的假，从南美洲出发，去南极半岛看冰山。 　　 　　你，想象过亲眼见到一座冰山时会是怎样的心情么？上海—多哈—圣保罗—不宜诺斯艾里斯—乌兹怀亚，我们用了超过48个小时，从上海飞到南美洲，地球最南端的港口。是的，因为很想亲眼见见冰山，经过两个多月的准备，我们要去南极了。 　　 　　这是一次令人兴奋也无法预料的旅程，甚至，是否真的能够穿过德雷克海峡到达南极洲也是个未知数。根据天气的变化，我们的航线随时都会被调整。最终，会看见什么，经历什么，体验什么，一切只能顺其自然听天由命。 　　两天两夜，十几米的巨浪从船头打上来，即便站在二楼的甲板上也会浑身湿透。走廊里的扶手上，每隔一两米就插一个呕吐袋，晕船药在每一层的服务台都可以免费领取，餐厅里用餐的客人明显减少了。三楼房间的舷窗基本是被浪遮蔽的，整个船体都在上下左右地摇晃。John吃了晕船药，睡得昏昏沉沉。我虽不晕船，但躺在床上也要随时警惕被摇晃到滚下去。SilverSea Expeditions载着120位乘客，正在穿越德雷克海峡，向南极半岛挺进。 　　 　　 　　终于，船长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。“各位乘客，我们已经成功穿越了德雷克海峡。前方即将迎来南极洲的第一座冰山，请大家穿好保暖的衣服到甲板上来，一起见证这个时刻吧。” 　　远处，海面上，有一座小小的三角形的冰山，纯净的白色里透着浅浅的蓝色。它仿佛南极的使者，在这个入口处迎接我们的到来。不知道为什么，见到它的那一刻，我激动得不能自已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着。怎么说呢，就好像是一个终极的梦想实现时，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一样。 　　 　　凌晨三点，冉冉升起的金色阳光里，小企鹅们正排着队从巨大的白色浮冰上跃入水中。夏季的南极，24小时的白昼里，睡觉变成了件浪费时间的事。夜晚10点，船尾Dining Room巨大的玻璃窗外是如镜面般平静的海水，还有围绕船身的漂浮冰块，看着风景用好晚餐，再去Bar里小酌一杯，就到了去甲板上看风景的最好时间了。 　　 　　站在甲板上，风很冷很冷，高耸的冰山成为阳光的幕布，变换着色彩。都说大自然有鬼斧神工，我却第一次对它如此敬畏。岿然不动的漂浮着的冰山，你能见到的只是它30%的身躯，水下，那70%的重量历经千年，深藏不露。看过峡谷，讲过瀑布，但在冰山面前，我第一次真正感觉到自己的渺小，还有人类在岁月面前的苍白。 　　 　　眼前所伫立的，哪里是冰山，分明就是时光。 　　 　　冬季来临时，雪连日地下，把上一年的积雪压住，还有上上年的，上上上年的。千年前的雪，便是今日在水下，那冻得不知要用多久才能化开了的冰。它们经历的，是一个怎样的世界？它们见证了，什么样的岁月？ 　　 　　游轮旅行，与平时最大的不同，便是人。这样的一船客人，每一天与你朝夕相处，只消几天，你甚至可以叫出他们的名字，听他们说自己的故事。 　　船上有一对老夫妻，他们年轻的时候去过世界上的大多数国家。突然有一天，老奶奶中风了，最严重的时候只能躺在床上。但老爷爷的悉心照顾让她重新有了站起来的信心。后来，他们先去了北极。再后来，又来到南极。在每一次穿衣、脱衣、穿胶鞋、脱胶鞋的过程中，爷爷没有让奶奶落下一次登陆活动，甚至在船员的协助下登上半山腰。看着他们携手站在雪山上的背影，如此平淡，安静，却又让人的心久久不能平静。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远远的，帝企鹅和浮冰，一起，把寂寞站成一种永恒。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每一天，我们乘坐冲锋艇与不同的当地居民见面。去南极旅行并没有你想象中无聊乏味，相反的，那么多不同的地质风貌、不同的生物种类、不同的景色，让你对每一个明天都很是期待。 　　 　　其实，最让John期待的，还是南极的水里游个泳。天公作美，我们按时到达了地热岛。地热让海滩附近的海水温度稍稍升高一些，让极限爱好者们有了下水的可能。 　　 　　对于下水，他总是有点急不可耐。“好冷好冷”，大概在水里游了200米，John还是不得不尽快返回岸边。若没有影像的记录，他肯定不会知道自己畅游在南极的海水中是是有多么快乐。那么冷，却还是止不住地笑着。 　　 　　“旅行使我们谦虚。飞驰的速度，变换的风景，奇异的遭遇，萍逢的客人??这一切旅途中可能发生的事件，强烈地超出了我们已知的范畴，以一种陌生和挑战的姿态，督促我们警醒，唤起我们的好奇。在我们被琐碎磨损的生命里，张扬起绿色的旗帜；在我们被刻板疲惫的生活中，注入新鲜的活力。”毕淑敏，在《旅行使我们谦虚》一书中，有这样的一段文字。 　　旅行，使我们谦虚。但这谦虚必不是来自于一次旅行。没有停止过的行走，去看这世界上更多的风景，还有人。慢慢地，心在旅途中平静下来。才能真正的，为自己而旅行。 　　南极好远，在地球的最南端，它安静地存在着。对这个星球上的大多数人来说，它遥远得只是一个名词。但在这一次的长途跋涉后，到了那里，我们看到了一些风景，认识了一些人，听了一些故事，多了一些感悟。 　　然后，“我们是多么平凡和渺小啊”，我对John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