印度之门——瓦拉纳西与恒河

　　我和小凡、小西从印度的边境小镇戈勒克普洱上了火车，去印度北部城市瓦拉纳西旅游。 　　问了车上的印度乘客，说火车于凌晨四点多到瓦拉纳西。 　　但一直坐过了五点还没到。 　　没有任何广播或乘务员报站，甚至干脆就没有乘务员。你不敢睡，每到车停下，就要打听是不是到了。 　　车厢内蚊子肆虐。脖子，手，腿上，不时添些大包。 　　车厢简陋，像一个不停摇晃的大铁笼，把人晃得东倒西歪，难以入睡。 　　于是和印度乘客聊天。一位中年男子似乎是知识分子，用英语和小凡谈的挺投机。他知道中国的不少事情，却有些过于自信，流露出印度人的盲目骄傲，似乎印度是世界上最富强的。 　　意外得知，这位同行者小凡，是一位亿万身家的富姐，这让我对她刮目相看。 　　亿万富姐坐这种车，确实难得。其精神境界，或者是她所追求的精神境界，该是另有天地。 　　余秋雨在《流浪的本义》一文中说过：“正常意义上的远行者，总是人世间比较优秀的群体。他们如果没有特别健康的情志和体魄，何以脱离早已调适了的生命温室，去领受漫长而陌生的时空折磨？” 　　一路懵懵懂懂，终于在清晨七点多到达瓦拉纳西。 　　出站时，如同在戈勒克普尔进站，再次让人纳闷：根本无人检票，一车人顷刻散尽。进、出站都无人管，那还用买票吗？ 　　我想，如果不买票，就只有两种可能：一是乘车的印度国民极为自觉，主动把车费交到某处；二是国家管理过于松懈。 　　根据现状看，第一种可能不易实现，第二种可能极易实现。 　　天色漆黑，站台上人员杂乱。一位老司机拉客，讲好150元印币，送我们去恒河边的居民区胡同里，找一处家庭旅馆，这样去恒河近些。 　　我们住到小胡同中一家四层楼的小旅馆，老板是当地人，妻子是日本人。这让我久思不解。一位来自对卫生极度讲究的国家的人，和一位环境极度脏乱国家的人结成夫妻，并在此生活一生，需要什么样的爱情动力？ 　　我们放下包即去恒河边看日出。中途穿过曲里拐弯的居民区，经过晨起的懒散的印度平民，下台阶到达河边。用时15分钟。 　　 　　 　　正当日出，东方的地平线，缓缓升起一轮红日，由于雾气的遮掩变为淡红，射在恒河河面上，使它变成一匹闪亮抖动的红绸。 　　 　　见到恒河，心情有些激动。因为她是印度的母亲河，相当于中国的黄河和长江。在各种媒体上多次见过、听说过。 　　还因为她在印度教徒的信仰中，是一条圣河。 　　瓦拉纳西是印度教的圣城，恒河从中间缓缓流过。这是印度教里湿婆神的功绩。 　　远古恒河汹涌狂放，毁坏两岸良田，祸害百姓。湿婆神站在喜马拉雅山下展开头发，让汹涌的河水从头上慢慢流过，减弱了水势，灌溉了两岸田地，民众得以安生，印度教便视恒河为神明。 　　敬奉湿婆神和恒河沐浴，成为教徒的祭祀活动。 　　瓦拉纳西和阿格拉一样，是到北印度旅游的必选之地。哪怕不到首都新德里，也要到瓦拉纳西。 　　但听说过，它是印度的恐怖之城。恒河边有露天烧尸场，如果在烧尸时拍照，会受到追杀。那里偷盗时发，专门选外国人下手。到恒河岸边游览，常有骗子盯上你进行忽悠，死缠烂打。。。。 　　这又令人时刻保持着一种警惕。 　　我感到，人类历史上有些城市和国家的发展，和宗教有密不可分的关系。比如耶路撒冷，比如拉萨，比如梵蒂冈。而瓦莱纳西，在印度教中具有九鼎之位。 　　此刻展现在面前的，是一幅印度教徒进行宗教活动的大型画面。 　　在大约一公里长的恒河西岸，沿河的台阶和平台上站满了虔诚的印度教徒，有的在向旭日合掌膜拜；有的双目微闭，盘腿冥想；有的刚从河里沐浴后换衣服。 　　而在恒河水中，站着正在沐浴，洗衣，刷牙的男女老幼。印度教徒有一个神圣的信念：在一生之中，起码要有一次来到恒河，在里面洗去罪孽。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令人惊愕的是，距沐浴处上游约200米的岸上，就是大名鼎鼎的露天烧尸场。 　　每天有大量尸体，被平放在成堆的枯树干上，焚烧成灰。再按照印度教徒的心愿，把骨灰撒入恒河中。 　　 　　（恒河边的烧尸场，骨灰已扬，余火尚存。） 　　 　　（一位苦行僧，从烧尸处背走未用完的木头。） 　　在河水中，有时可见漂浮的尸体，形象恐怖，不敢直视。 　　还令人惊愕的是，恒河边的印度庙是最神圣的地方，但人们在光天化日之下随地小便，河边的古堡墙角，尿迹斑斑。 　　仔细想了一下便释然：印度教是世界大教。印度人口近13忆，百分之八十以上信奉印度教。在恒河沐浴，是教徒经常要进行的宗教活动。 　　如此计算，就可以明白：为何每天恒河边上都是人山人海，一片喧闹。 　　加上印度国民比较散漫和随意，这种神圣加脏乱的景象，就相互交织，展现在游人面前。 　　我觉得，走到瓦拉纳西和恒河，就是走进了印度的大门。印度的社会百态，百姓生活，信仰追求，文化传统，在此都可看到、找到。 　　突然想到，如果930年前的张择端看到眼前这幅景象，会不会展开大纸，再画一幅印度版的清明上河图呢？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因一夜未眠，俩人先在河边拍了些照片，又回旅馆睡了一上午。 　　中午步入小巷，寻觅到一处名叫“蒙娜丽莎”的小饭馆，每人要了一份炒面，一杯芒果酸奶，100卢比，合人民币14元。 　　这个小馆子吃饭的老外很多，听说是比较干净。其实在国内，它的卫生最多能评个C级。 　　的确，在这里如果有间稍稍卫生点儿的饭馆，在外国游客中马上会名声大振。毕竟是稀少难得。 　　我想，如果国内的温州兄弟来此经营餐馆，是不是会把当地人逼得血压升高，喘不上气来。 　　河边是古老的旧城区，小巷曲里拐弯，狭窄陈旧，有些地方仅能容两人侧身通过。两边是各种小店，小商品五花八门。 　　当你经过时，伫立的老板就会套近乎，问你是中国、日本还是韩国人，然后就会千方百计地请你进来看商品。 　　牛在胡同中温柔地踱步，相遇时，要侧身为它让路，主要是怕被它顶一下。 　　沿着河岸慢慢走向一处大平台，从这里拾阶而上，有路通向街里。各国游客，小贩，教徒，苦行僧，乞丐，男女老幼，在此川流不息。 　　特别是那些“马杀鸡”按摩游击队、乞讨的孩子、不明身份者，跟着游人死缠烂打。此刻你一定要捂紧自己的金银细软，一不留神，就会被破财。 　　这几天，正赶上印度教盛大的节日“排灯节”。 　　晚上来到河边，几乎全城的居民，潮水般涌到这里。他们身着盛装，或举着高高的植物，或端着盛满水果和食品的托盘，挤得水泄不通，来参与和观看每晚举行的恒河祭拜仪式。 　　在河边高高搭起的几个台子上，年轻的法师们各站一台，在暗蓝色的星空映衬下，手持法器，在不断摇响的铃声中，念诵祈祷文，挥动着带火的法器，时起舞，时下跪，时直立，变化不断，场景肃然。 　　 　　 　　河边的夜空，被灯光和火光照得如同燃烧般明亮。 　　老外们也全部涌到这里，有的跟着膜拜，有的用相机拍个不停。 　　俩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，满身大汗，只为尽力多拍些照片。 　　也许是由于贫困，孩子们见到相机，都兴奋地拥上前要求照相。然后就是把脑袋凑在显示屏前，看到自己的形象，惊讶不止。有时连大人也是如此。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祭拜活动进行到深夜。顺河边穿过人迹稀少而黑暗的烧尸台，穿过窄小的胡同，拖着昏暗灯光下长长的身影，返回旅馆，一路不断回头张望，脚步加快，不免有恐怖之感。 　　 　　（回旅馆要路过古堡和烧尸场，不免感到有些心悸。） 　　 　　（深夜从恒河回旅馆，要穿过曲里拐弯的黑暗胡同。） 　　来到这里，我感觉触摸到了印度的脉搏。 　　瓦拉纳西与恒河——印度的大门！ 　　 　　（烧尸场旁的楼房） 　　 　　 　　（烧尸场。墙边码放的是做燃料的木头。） 　　 　　（恒河边的印度神庙）